她忽然意识到,她一直有恃无恐,是因为相信徵鸣。相信无论她遇见什么样的险境,只要他出现,她就能化险为夷。
那种感觉,就像被冷血的毒蛇蜿蜒爬过,贪婪地朝你嘶嘶吐着蛇信。廖芙抬时,对上他酒气熏染的眸子。九皇叔朝她举起酒杯,笑了笑,又变回了那个病恹恹的闲散王爷。
记得有一年皇祖母的寿辰,九皇叔回来了。他封地在边关,常年和虎贲军为伍,回皇城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以见血翠的谨慎,不可能让她在一个有丝毫逃跑可能的客栈住下。廖芙一个公主,虽然聪颖早慧,见多了朝廷党争,但胳膊拧不过大。在这间客栈里,只要没有变数出现,她插翅也难飞。
可她还是太天真了,她凭什么认为,只要她响笛子,他就会来呢?
坐了一天车,浑颠得快散架,洗漱后躺在床上,廖芙却没有丝毫困意。
只一眼,她就确定,那绝对是个疯子。
她进屋内休息,这些人到底还避着嫌,没有跟进屋内,却在门外将这间上等客房堵得密不透风。
“殿下的笛子得倒是巧,只是山林间多野兽,乱发出声音或许会把它们招来。这笛子我先保了,等到了皇城,再还给公主殿下。”
正值夏日炎炎,她喝着清浅的甜酒,忽然感到一阵冷意锁在了上。
“你说那养蜈蚣的小子?”同伴冷哼一声,“不是说他上次追捕银鲛,受了重伤,快死了吗?”
她有些气恼,不是气恼别人,而是气恼自己。气恼自己被重逢的惊喜冲昏了脑,把一路行至今日的小心谨慎全抛弃了。
廖芙本来还思索着办法,能不能将消息传递出去,结果一看领之人和客栈老板交易时的相熟模样,顿时明了,这间客栈也不过是见血翠的一据点而已。
她不能……她是绝对不能落在九皇叔手里的。
毕竟还是弟弟,昭帝最在乎自己礼贤下士的名声,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听之任之。
车紧赶慢赶,在天黑降临时,总算赶到了一不算热闹的小镇,在一个隐蔽的客栈下榻了。
-
廖芙歇了一会儿,将蜡烛熄灭,合衣上床。或许是以为她真的睡着了,渐渐的,门外两个见血翠聊起了天。
廖芙却有种直觉般的不安。
廖懿生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,斗不过先皇百花争艳的后,去世得早,在京城没什么人脉,加上觊觎皇嫂的丑闻在前,其实大家都是不太欢迎他的。
且不说世上有没有这样神奇的物件,响笛子就能让远在千里外的人听到笛声,即便他真的赶来,以这辆车队的前进速度,也早就不在原地了。
廖芙坐上车时没慌,得知这些侍卫全是见血翠时没慌,被收走了笛子后才是真的慌了起来。
她试过响骨笛,但这群以夺命为生的杀手十分警惕,刚发出几个短促的音调,一人已经掀开帘子探进来。
一人:“你知吗?听说那个人也会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