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“是吗?”他垂下眼眸,面色如常地自语,“你今天见到他了啊。”
青铜连枝灯长明不灭,摇曳的烛火映照出匆忙往来的人影,内侍女端着药碗凉水穿进穿出。
廖芙揪着他前的衣物,咬着牙,摇摇晃晃走近几步。
他刚出完任务回来,玄色的袍角上有着新鲜的血渍。往日,他虽然也不是总能在她边,可到底没出过大茬子,像今日的情况,是三年来的一遭。
苦涩的药味涌入鼻端,床的白玉小盘摆放着新鲜腌制的蜜果脯,丝毫未动。
他轻轻牵引着她的手指放开衣襟,刮了刮她的鼻尖,低声:“真可怜啊,公主殿下,忘记一切的三年里你过得多么快乐,你这么聪明,难就不明白,由爱故生忧,由爱故生怖……如果他真的在乎你,就应该永远别出现在你面前,毕竟他已经是那样一个――”
“殿下……殿下魇住了,发汗不止,还总是哭,怕不是了什么噩梦。太医说,再不醒来,可能会哭得脱水。”
“……徵鸣……徵鸣,别离开我……”
“玉光?”
一时有些神思恍然。毕竟,他已经快三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。这个名字唤起了一场风雪,一场盘旋在海崖之巅,血火交织的长夜。骤然回想起来,三年时光恍然如昨,历历在目。
他尝试几次,也没能将她唤醒,正待传唤太医,她猛然揪住了他的衣襟,遥夜被迫俯下去,听那红微启,语气痛楚地吐出破碎的字眼。
祈月内。
遥夜:“……”
了一手热,她出的汗水快将锦绸的亵裙打完了。他蹙了蹙眉,目光瞥向后方,一众女赶紧匍匐颤巍巍跪了下去。
腰腹鱼鳞状的纹灼热,像明灭的炭火,一丝幽蓝的光线沿着雪白肌肤上的鱼鳞纹路极为隐秘地闪过。
她领着他朝室内走去,脚步匆匆。
“……不知怎么回事,或许是今日被刺客吓住了,回来就发起了高烧,喂完药也降不下来。从前也梦魇过,但从来没有今日这么严重,嘴上说着胡话,唤也唤不醒……”
她哭得很厉害,眼尾又薄又红,像透的瓷胚,几乎担心她会将眼睛哭。漆黑的睫羽漉漉黏作一团,每睫上都挂着洇的水汽。
她疼裂。
si m i s h u wu. c o m
他从那间屋子里,带走了死而复生的公主。
他上前一步,踏入了烛火笼罩的灯影里,刚将太医送出门的云挽注意到了他,压低声音招呼:“您可算回来了。”
他一夜的寒气,坐在了床榻上,托住那白的后颈,轻轻唤她。
“你是……”谁?
话音未落,她已失去意识。
“将死之人。”
遥夜到的时候,就是这样一副光景。
烛光之下,满室黯然生晕,荷绿色的床幔上细碎的金绣如湖光一般碎粼粼地闪动着。女担忧公主受凉,紧闭了窗,如今的寝殿内氤氲着的热气,几乎能拧出一把水来。